[影评] [狐狸梦见乌鸦]《线人》：悲惨世界，无言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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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线人》是一部整体黑色的电影，极度压抑，几乎叫人透不过起来。林超贤带领他的团队在《证人》之后，再度与命运做起来抗争，不同的是，这一次片中的人物都玩不过命运的安排，最终成为了命运的棋子。
线人是警察获取情报的来源之一。做“线人”的有两种人，一种是自愿者，也被警察叫做红色线人，这类人一般都与犯罪集团有关系；另一种人是被招募的罪犯，戴罪立功，他们被警察叫做黑色线人。本片的题材属于后者，也就注定了电影黑色路线。本片主线两条，其一张家辉饰演的李沧东是一个左右为难的警察，既要破案，又要负责自己线人的安全，更悲惨的事自己后院起火，妻子的意外让自己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中。其二谢霆锋饰演的细鬼也被迫成为了警方的线人，既要给警方提供线索，又不能出轨越出线人的界限，同样是被一步步的逼上绝路。这两个身份悬殊的人，在片中，在这个阴郁的环境中，有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

香港能拍警匪片的导演不在少数，但能坚持下来的不多，包括警匪片大导陈木胜前些日子也投身于《全城戒备》的苦海中去了。只有林超贤还在守着警匪片这摊，07年的一部《证人》之后，让林超贤似乎找到了拍摄警匪题材的新路线。在极度表现黑色世界和命运的无情时，兼顾自己擅长的家庭细节，使得电影整体向悲剧靠拢。要说《证人》在悲剧与正剧之间徘徊，是因为电影有一个明亮的结局，谢霆锋的警察终于完成救赎，张家辉也可以躺下与苗圃一同欣赏蓝天。但《线人》无疑是彻头彻尾的杯具，无论黑色的开场还是更加黑暗的结论，在阴郁的摄影之下，仿佛天空被罩上了一层黑纱，叫人无比压抑。

电影中表现悲剧的方式除了尺度颇大的暴力场面，那就是各自生活中的种种不幸和被逼的无奈。往往林超贤的电影中，家庭和事业是互为关系，事业上的惨痛有家庭抚平，而在事业上成就颇大但家庭官司缠身，这与迈克尔?曼的电影如出一辙，比如《导火线》，但自从《证人》之后，林超贤的电影再也让人看不到希望，包括《火龙对决》也是如此。如果说《证人》讲的是各自为了命运而抗争最终能走出一片天，那么《线人》通篇都是任人摆弄的棋子，个人无力的抗争在宿命的安排面前如同儿戏。张家辉如此，谢霆锋如此，桂纶镁也是如此。

片中谢霆锋与张家辉的对话中口口声声表示信警察不如信春哥，但随后的剧情完全没有看见其抗争的影子，这一段实际上是一出败笔，浪费了之前两人针锋相对的谈话气场。但电影意在表现那种任人摆布的架势，最终只能走上廖启智的轮回。更悲惨的是，结尾干脆的死掉，连张家辉最后完成信用都无法知道，可谓死不瞑目。而张家辉同样也是受到摆布，在另一条家庭的支线中，有点刻意的安排其悲惨经历，力度不够，也算为整体悲剧色彩更添一分黑色。

在最后的大战中，整体致敬《学校风云》，但表现方式上大相径庭。让我们看一下《线人》究竟在表达一个什么主题。《学校风云》里有一个人见人恨张耀扬，观众的心随着主人公的遭遇将目标转移到张耀扬身上，结局林正英饰演的警察被压抑无比后爆发击毙后者给了观众先抑后扬的畅快感。同样类似的还有《喋血双雄》，结局与《线人》同样黑暗，但也有一个火力点就是成奎安，他把杀手周润发的眼睛故意一枪打烂，而断了体无完肤的小庄死前最后的一点愿望(把眼睛角膜留给以前在他杀手生涯中误伤眼睛的歌星珍妮)，也给了李修贤爆发的理由。而在《线人》中，张家辉的爆发不能说没有理由，但表现力不足，观众没有一个火力点，因为片中的反派们实在过于“酱油”化。电影几乎所有空间都在表现两位主人公悲惨命运，根本无暇顾及反派的作为，也使得最终大战无论是小谢干脆的毙命，桂纶镁被被揍得体无完肤，乃至于张家辉爆发后被拷上冰冷的手铐，完全没有李修贤或周润发那种悲壮，只有单单的悲惨。

所以说《线人》的主题到此完全透明，无论片中人物如何抗争，如何坎坷，到最后都没有改变现状，只能悲惨的变得更加悲惨。而观众就是再看从一个小悲剧如何变为大悲剧的过程，这与《乌鼠机密档案》和奥利弗斯通的《不可回头》那种一步错不不错不同，片中的悲剧是一开始就安排好的，包括张家辉会苗圃的悲剧，谢霆锋与其妹妹的悲剧，桂纶镁与谢霆锋的悲剧。电影中人人都是命运面前的失败者，唯一胜利的就是导演林超贤，他把观众引入到这个黑暗无比的世界中，却没有将观众带出来，让观众继续沉浸在这个充满暴力无任人摆布的世界中，也许这就是电影的魅力之一吧。

谢霆锋与桂纶镁无疑令人眼前一亮，谢霆锋整日的苦瓜脸几乎复刻《证人》中角色的阴郁，而且更加出色。回想起几年在《2002》中大摆pose的警察，如今的谢霆锋几乎脱胎换骨，期待小谢凭借此片问鼎金像。桂纶镁这个角色与其以往大不同，清纯女的大变身在这部悲剧中更添一笔黑色笔墨。而张家辉虽说饰演警察，但与《火龙对决》中的黎明表现力大同小异，只不过张家辉在这里没有追求的目标，只有被逼的无奈与懊悔。

不得不提的就是廖启智，戏份不多的廖叔实际上是片中的点睛之笔。个人认为此人虽说游离于电影主题之外，但如果没有他的串联，电影几乎就成为一部烂片。廖启智作为张家辉的前任线人，其悲惨遭遇使得给了张家辉要拼命保护下一个证人的前提，看着一个多年的老朋友就这么交代了，张家辉才有理由彻底进入黑色世界去玩命尽责，否则后者这个人物就会成为剧情的棋子。而另一方面廖启智的杯具也暗示的小谢的线人路线的坎坷，也许观众都在希望着结局的一片蓝天，可惜到了最后还是无边的墨汁洗刷了整个世界。

《线人》这部电影，整体相当压抑，一两处明亮之色竟然出现在结尾。片中几个人物色彩鲜明的照片在悲剧过后的一一贴出不会让大家感受到一丝明快，只能更加衬托出整体的悲凉。